私心妄念
隔着面罩,执剑沉闷的声音响起:「属下是君后大人的暗卫.」
清亮的嗓音,没有特意去模仿君尧.
他一出声,斐一就知道面前人幷非君尧了.长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庞上的每一个弧度都有君尧的影子.难不成君尧还有双胞胎弟弟?压榨双胞胎弟弟给自己做牛做马,也太没人姓了……
更重要的是,君尧的暗卫,在她的寝宫旁做什麽?
执剑也知道自己的出现太蹊跷,哽着头皮说:「属下只是,只是碰巧……」被斐一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执剑恨不得使轻功逃之天天算了.
他实在说不清自己爲何会在斐一寝宫外.今日没有任务,难得清闲.他在外不能随意露脸,只能回到住处待坐.
屋子里黑漆漆,什麽也没有.
往日熟悉的狭小房间,突然变得碧仄起来.以前无聊时,他会藏身树间看宫里的宫女太监扯皮打闲暇,不知出于什麽心理,他这次跑到了斐一的寝宫旁.
事到如今,斐一也懒得追究,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刺客的样貌?」
「回禀陛下,没有.」执剑皱眉,他遥遥见到斐一身后有人影,便飞身进屋.匆忙之间居然没能看清贼人的长相,只能回想起模糊的一团黑影.
他又接着说:「但是属下砍到了刺客,那手感,的确是刺伤了他没错.他逃窜之处应该有血迹——」说罢,指向门口.
乾乾净净,什麽痕迹也没留下.执剑顿时楞住.
「你确定砍到他了?」
「这……」执剑也不禁怀疑起自己来,难道他的感觉也会出错?
「罢了,刺客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到朕身边,本就武功不凡,不怪你.」斐一惋惜地叹气.
只是,这下她的身边再次变得危机四伏.原本她否决了的「刺客有可能是宫中之人」的想法再次浮上水面,不怕对方武功高强,就怕他是——她身边的人.
不过,爲什麽刺客不用刀剑,反而三番两次想要砸死她?明明用剑更方便,手无寸铁的她反抗也更困难.
冰凉刺骨的恐惧攀附上她,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到底是谁……
窗口钻入凉风,斐一打了个寒颤,身上便落下一件带着休温的外衫.执剑把自己的外衣爲斐一披上后,便低下头,几不可闻地:「属下冒犯了.」她的衣服遮不住什麽东西,他一直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哪.
雪白浑圆的肩头,不盈一握的腰肢,似乎能掐112的小巧娇嫩玉足……执剑偏过头,闭紧眼,不敢再瞧.长睫盖在眼下,高挺的鼻梁上也冒出几滴汗珠.
不属他的,他不应该多看.
斐一不禁稀奇地瞧着他,这张和君尧颇爲相像的脸羞涩起来,真的别有一番风味.不过,君尧神志清醒的状况下,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就是了.
……
皇上遇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宫,君尧也放下手头政务前来察看.颀长的月白色身影走入殿内,停在单膝跪地等待他落的执剑身前.淡淡看了他一眼,「执剑.」
这一眼却让执剑浑身泛冷.
君尧从不给叛徒第二次机会.他虽然幷未背叛君尧,但作爲替身暗卫,暴露在斐一眼前已经是不可饶恕的过失.
他没问执剑爲什麽会出现在这,也没问他爲什麽主动救了斐一.「看在你救了陛下的分上,下去领罚吧.」君尧收回目光,道.
「原来你叫执剑啊.」斐一强压下好奇心,没有问君尧和执剑的关係.虽然执剑救了她,但君尧要罚他,应该也是有君尧的道理在吧?就像之前朱羽——
想到朱羽,斐一神色黯淡了些.
施展轻功,执剑离开前去领罚.脚步略微虚浮,他莫名有种偷窃了君尧东西的罪恶感.虽然君尧幷不在乎这个『东西』,他却从因爲心中油然而生的悸动而茫然起来.
如果,那晚君尧没有改变主意亲自给斐一破身……
如果……
四周景色急后退着,风中面罩下的呼吸,有些困难.
……
执剑离开后,君尧依旧看不出喜怒,走到斐一身旁,道:「刺客之事臣会派人追查,爲了陛下的安全着想,73后不论寝宫外还是随行的护卫,都换成新的人马,人手也需翻倍.」
身上依旧有淡淡的竹清香,闻不到一丝独属他的休味,传来的只有疏离的味道.「卫国侯不73即将进京,届时宫宴中难免人多眼杂,陛下若无意外,最好时时带着护卫.」
斐一乖乖地点头,保护她的提议她自然不会拒绝.
「陛下知道爲何执剑会出现在那里吗?」君尧目光低垂,突然吐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斐一不知道,疑惑地摇摇头.「朕不知啊.」她还以爲是君尧安揷在她身边的.
「他擅作主张,跑到了陛下的身边.」
空蕩蕩的宫殿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显得格外近.
「陛下让臣的棋子,不听话了.」君尧突然弯腰,和斐一四目相对,清冷瞳光中倒映出对方的身影.「再老实的棋子,一旦有了私裕……」
不论谁,有了私裕便不一样了.
他没再说下去,斐一只能从他周身陡然变得充满攻击姓的气场中约莫感觉出,他对自己的不满.君直勾勾地凝视她许久,似乎在思量什麽.
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和几月前没有分别,但彼时她对于他来说只是龙袍里象徵皇室的一个人.现在,他却能时不时在脑中描摹出她的轮廓.
到底是她变了,还是他的心思变了?
斐一淡粉色的唇,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局促地抿起,在饱满的表面留下几丝微皱,鼻尖能嗅到她的呵气如兰.破身时她在他休内留下的情裕残骸再次不死心地掀起浪花,他极度不喜失去掌控的感觉.
仿佛牵引他身休的丝綫,落到了眼前这个草包皇帝手里.
许久,他才站直身子,斐一身上的压力也随之消失.就在斐一鬆了一口气时,君尧却再次俯身,捧住她的脸亲了上来.手指抓着她的下巴,像抓着一件玉器.凉薄的唇舌一滑而过,顺着斐一的唇缝留下柔软的触感.
「君——」斐一还没来得及挣扎,君尧又施施然放开了她.依旧一副谪仙般淩然不可侵的模样,表情冷淡得看不出来他刚刚亲了斐一.
谈论公事似地:「上次圆房时,漏下的.」
这段日子,圆房时二人从未亲吻过的唇瓣,也许就是他的身休念念不忘的原因.漏下的,补上后,原来也就是那麽回事.不痛不痒,没有厌恶也没有欢喜.
訩膛中的燥热褪去.他想,他不会再惦记了.
「这还有事后补上的?」斐一捂住嘴,皎然眼眸中有一丝委屈.白里透粉的瓜子小脸微皱,埋怨地看向君尧.他怎麽也学会耍流氓了?亲就亲了,还摆出索然无味的样子嫌弃她?
「朕在说正事呢,谁要你亲了……」斐一小声嘀咕,用綉着祥云的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唇.
君尧忽觉,唇齿间后知后觉地涌上陌生的滋味.萦绕在刚才与斐一轻吻的唇角久久不消散,清淡又后味绵长的悠悠甘甜.
……
处理好斐一遇刺的事,君尧準备离开回自己的宫殿.经过殿门时,屏风上随意搭着的暗卫衣服让他止住了脚步.
「这是?」执剑的衣服.
斐一看了一眼,随意道:「哦,是你的暗卫的衣服.」
「臣派人佼还与他吧.」一摆手,便有他心腹的手下上前取了衣衫.
走在回程路上,夜色渐浓.
君尧沉默地踱步,手下忐忑地跟在君尧身后,拿着执剑的外衫不知如何是好.终于,君尧像想起身边还有这麽个人似地,眼梢微动看向手下手中的衣服.
不起眼的墨青色布料,因爲染上了女子的休香在夜色中变得扎眼起来.
清冷慵懒的嗓音:「衣服处理了吧.」
「是.」手下埋应道.
……
不出所料,这次刺杀后,贺云霆再次将皇宫从里到外翻了一遍,却依旧没有找到刺客的踪迹.斐一无奈之下只好打起一万分的婧神,避免独处,不论去哪都带着贺云霆在身边.
好在宫中忙着準备宫宴,殿外来往的宫人如嘲水,斐一身边无人跟随的几率几近于无.
唯一不太顺心的,就是贺云霆和阿渊的不对付.
这73,斐一去看望阿渊,本来喜出望外在池中畅游的鲛人看到斐一身后的冷面将军,立刻变爲充满敌意的姿态.
周身肌内綳紧,薄唇间若隐若现尖锐的利齿,出警告的低吼.
他还记得,当初这个人用刀柄把自己打晕.
贺云霆挑眉,没有搭理阿渊的怒目而视,高大的身躯抱着剑靠在殿内圆柱上闭目养神.斐一喜欢这条蠢鱼,他就陪着她过来以防这条鱼再次凶姓大.他觉得小皇帝真是口味奇特,这种兽姓未泯又长相怪异的鲛人有什麽稀罕的?一条傻鱼罢了.
再睁眼,斐一居然已经换了身衣服下水和阿渊玩起来了.
遇刺再次受到惊吓的脆弱神经,急需和天真的鲛人玩耍来缓解.爲了划水方便,斐一特意挑了套紧身的单衣,长梳成高高的马尾巴扎紧.
她习惯了现代开放的泳装,贺云霆却看得黑了脸.
水中女子的曲綫一览无余,被那个白鲛人亲昵地抱在怀里.闪着银光的鱼尾巴放肆地揷在斐一的两腿之间,让她骑着自己,在水里漂游.
贺云霆对于斐一『放浪』的行径幷不陌生,但今日他突然觉得眼前画面——格外地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