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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夏目:
很快地,时间到了高三,是要决定出路的时候了.有的同学选择就业,女孩子里面有很多人选择念短大,我和你则选择继续念大学.
那天是我们俩一起当值日生的日子,你坐在第一排写日誌,不时因为思考而咬住笔盖,我则拿着板擦清理上课留下的粉尘.
和其他同学这样相处时并不会感到尴尬,但或许是我们平时很常打闹,现在却很安静的缘故,这样的氛围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我想找些话题,因此随口问了当时大家最在意的话题:你打算上哪间大学?
专注在日誌里的你回得漫不经心,我回想你口中那几间大学的特色,都是以商学系着名的.
「那妳呢?」只是普通的回问,还专注在日誌里的你一定没有什幺特别的意思,我却擅自把它放大解释了.
其实不用那幺激动的,我却放下板擦走到你面前,我的影子在日誌上留下一片荫影.你抱怨我挡到光线了,我却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我告诉你我想要念美术相关的科系,我们是不可
能上同一所学校的.
「我知道.」你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不耐烦,但我捕捉到了隐藏的压抑和不甘心.
夕阳自敞开的窗户射入,将我们俩的影子拉得好长.
最后,我们都上了自己的第一志愿,也去了不同的大学.
雪
***
虽然一直就读男女合校的学校,我还是很不擅长和男生相处.同年龄的男同学几乎每个都喜欢打篮球,一听到钟声响便赶紧抱着篮球去佔球场,回来总是带着一股汗臭味,有的人还会脱掉上衣,也不顾班上还有其他女同学在,让我无法接受.
在这些男生之中,我只有和刘哲宇比较有话说.
「刘哲宇,你不跟他们一起去打篮球吗?」我趴在桌上,询问邻座的他.
「也不是每个男生都去了啊,妳怎幺就针对我?」他扫视班上几个坐在位子上补眠的男同学,又把视线扫回我身上.
「我记得你国中的时候很喜欢打篮球啊……」感觉自己才是被针对的那个,我委屈的嘟哝.
我之所以比较敢和刘哲宇说话,是因为他是烟晴的青梅竹马,我们国中时就是三人行了.
班上的座位是用抽籤决定的,我们在最后一排比邻而坐,烟晴则坐在第二排,只有在下课和午休的时候会来找我们,我们会把桌子面对面併起来,让彼此可以看着对方的脸聊天.
此刻的烟晴似乎还在苦算着刚才数学老师交代的习题,低着头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势.烟晴的成绩虽好,但并不是全靠着天分,努力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反观我和刘哲宇,倒是早早放弃不擅长的科目,每次段考都得请烟晴救救我们.
「对了,刘哲宇你加入什幺社团?篮球校队?」突然,我想起自己还没问过他这个重要的话题.
「男排校队.」他快速回答,我还来不及问他为什幺捨弃喜欢的篮球而选了排球,他便接着问我:「妳呢?女排校队吗?」
「不是,我和烟晴一样是春晖社的.」
「啊?为什幺?」他震惊的
撑起身子朝我159近,我吓得往后缩,差点掉下椅子.
「就、就……因为想选一个轻鬆点的,这样如果之后有想做的事,就比较不会被妨碍……」
「想做的事是什幺?不是排球吗?为什幺我都没听说?」
「现、现在还没想到,我说了是『如果之后』嘛!」
被他的159问搞得心烦意乱,我在最后一句话加大音量,成功把他吼回座位.他坐是坐回去了,但还是一脸无法释怀的模样.
前排的烟晴挺直背脊,满脸笑容地转过身来,似乎终于完成了和数学的奋斗,想来和我们分享她的奋斗过程,结果我和刘哲宇却一脸凝重,让她错愕的来回瞟着我们.
在这微妙的时候,钟声恰好响了,刚好解救了这尴尬的气氛.
「听说女排和男排常常一起练习或一起出去玩.」
回家路上,趁着刘哲宇留下来参加男排训练,我向烟晴解释今天下课发生的事和搞不清楚刘哲宇为什幺要那幺激动,烟晴只短短的回了我这句.
「就算没有认识的人,刘哲宇应该也很容易和大家打成一片吧?干嘛这幺在乎我加不加入啊?」我还是没能理解.
「不是啦!重点是『一起』.」
「想要一起玩的话,我们三人不就常常一起吗?」
「这个嘛……」烟晴把手放在下巴下沉思,接着突然抓住我的肩.「凛安,有些事情是要自己去发现的,不然对当事人来说太可怜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但烟晴眼里的认真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我不自觉的点点头.感到有些压力,我瞥向旁边想转移注意力,发现自己差点就走过头了.
「烟晴,我今天要往这边去办点事,妳先走吧!」
「什幺事?我陪妳去啊!」
我压了压放着信的书包,头上冒出冷汗.「真的没关係,妳先回家吧!」
不等烟晴再喊我,我三步併两步的跑过转弯的巷弄,急奔向夏目先生家.
「怎幺了?凛安.妳今天一直沉着脸.」大概是看我一脸有心事的样子,夏目先生询问道.
刘哲宇和烟晴的话还在我脑中交错,我理不出头绪来,身为大人的夏目先生或许能够帮
我解惑,不过烟晴刚又叫我自己去发掘,我踌躇着该透露多少.
「我的朋友好像对我的选择很吃惊,我不知道为什幺,就去问了另一个跟我们俩都很熟的朋友,她知道原因却不告诉我,要我自己找答案,可是我不管怎幺想都没办法把那些线索串在一起.」我省略了重点,简扼的说明了一下状况.
「可能是你的朋友有没和妳说,却和另一个朋友说了的事情?这样的话好像能通……」夏目先生思索着,看见我愣住的表情,连忙改口.「不,应该不是这样吧!我胡乱猜的,妳不要太介意.」
意思是烟晴和刘哲宇有事情瞒着我吗?我有点失落,却又觉得这说法很合理,毕竟他们是青梅竹马,认识的时间比我要长,有些共同的秘密也是应该的.
或许是刘哲宇以前打篮球因为身高不够而灌篮失败,因为太丢脸了所以转战排球,又怕自己打不好才希望有我作陪.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说得通,而且这种丢脸事的确不会想被宣扬,所以我不知道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编出一套说词说服自己相信,也让自己不要太难过.
为了转换心情,我尝试转移话题.「我的事就到这边吧!夏目先生和雪小姐既然高中没在一起,那是上了同一间大学才培养出更深的感情吗?」
话题转得太硬,夏目先生有些措手不及,还是耐心地回答我.「不,我们两人的志愿不一样,她想走艺术方面的路,我则念商学院,再度碰面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分开又重逢,感觉好浪漫啊.
我感叹道:「就好像有条无形的红线一样啊.」
「红线吗……」夏目先生突然露出纠结的表情,像极了刚进房间时的我.
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对着别人的故事乱下注解,任谁都会不高兴吧!
我战战兢兢的观察夏目先生,準备在他一向我发火时马上道歉,但他只是拿起咖啡猛灌,没多说什幺.
「时间晚了,凛安妳先回家吧!剩下的故事我下次再和妳说.」
虽然说的话像逐客令,他却没有禁止我再次来访.
我鬆了口气,但心还悬着.
今天发生太多事,我的脑袋已经超负荷,没法再想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