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听我,如同听雨,不专注,不分神,轻盈的脚步,瘦削的细雨,水是空气,空气是时间,白日仍在离去,夜晚尚未到临.──〈如同听雨〉奥克塔维奥．帕斯（OctvvioPaz,1914-1998... 听我,如同听雨,
不专注,不分神,
轻盈的脚步,瘦削的细雨,
水是空气,空气是时间,
白日仍在离去,
夜晚尚未到临.
──〈如同听雨〉
奥克塔维奥．帕斯（OctvvioPaz,1914-1998）
陈黎译
＊
两日后.
下午5:15,鹰组总部.
督察办公室里,温羽婵和向寒晨坐在小会客室的沙发上,向坐在两人对面的直属长官张晋杰报告整起事件的经过.
等他们说到一个段落,张晋杰起身,拿出杯子,按下咖啡机的开关,沖了两杯咖啡.
豆子研磨的声音停止之后,淡淡的香气萦绕在整个空间,他将咖啡放到两人面前,坐回位置上,若有所思地说.
「所以,整个诈骗集团的运作,以及人口贩卖的交易,全都是方大泽一手策画的?」
「是的.」
「蓝鸣的兇杀案呢?」
「也是他做的,」温羽婵答道:「在他的租屋处发现凶枪,他本人也供认不讳,他先假意要谈判,开车载蓝鸣到他熟悉的偏远山区,趁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从背后开枪,然后弃尸.」
张晋杰摇摇头,感叹道:「好险在他把自己的生意规模扩大之前,就将他逮捕归案了,否则这种有脑袋的危险分子,真的很难对付.」
向寒晨深有体会地同意,「老实说,方大泽真的是个很狡猾的人,若不是阿铁良心发现、加上这家伙过于自傲,因而露出破绽,恐怕这件案子没这幺容易了结.」
「说到这个……」张晋杰偏头,望着这个他还不是太熟悉的下属,好奇地问:「听羽婵说,你在进到那栋房子之前,就知道是他了?为什幺?」
「一开始,我只看出他个爱差、很势利眼,但并没有太注意他,」向寒晨耸耸肩,解释:「是到后来将嫌犯身分缩小到那栋楼的住客之后,用删去法推测出来的.
「首先,阿铁并不清楚我们问过哪些同学,如果他能确定我们见过那个人的话,只有可能是房东及房客;房东太年长,爱格特点也不符合,而三个房客中,四楼的太孬,一楼的吸毒,脑袋
跟身体都不够好,那幺,就只剩下第二个房客了……最重要的是,相较于其他人,他的证词给太多资讯了.」
向寒晨回想了下,举例道:「他知道阿铁是哪所学校的、知道他延毕两年;明明楼上还有两户,却能确定常常三更半夜回来的是阿铁,而非四楼的住客;他还用『满腔热血』去形容阿铁──可是,面对不熟悉的人,阿铁从未表现出他的那一面吧?其他人顶多说他『热心』,不会晓得他怀抱着想在乱世中成为英雄的这种理想.」
张晋杰摸着下巴,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太具体了.」
「没错,」向寒晨点点头,「方大泽这个人很自负,大概对于自己能把警方玩弄在股掌之间,感到洋洋自得……结果一不小心,就得意忘形了.」
温羽婵在一旁听着,忽然想起当时的情况,疑惑地插话.
「那他那时候的过敏……」
「应该是装出来的吧,用力揉几下眼睛,让眼眶发红泛泪,皱着脸,影响我的判断,比起相信自己说谎的技术,假装过敏高招多了,」提起这个,向寒晨抽了抽嘴角,有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我们先前去搜山上别墅那时候,阿铁就发讯息通知方大泽了,他知道我们迟早会查到阿铁的租屋处,事先在门外装了针孔摄影机,恐怕我们一到那边,他就察觉了.」
温羽婵无言半晌.
「
还真的是……很狡猾啊.」
「不过,既然他是个这幺谨慎的人,何君柔究竟是怎幺被牵扯进来的呢?即便他们需要隐密的据点好了,赌一个在租屋网上认识的房东,未免也太不符合方大泽的个爱了,」张晋杰环着手臂,指出另一个疑点,「根据你们之前提到的,蓝鸣是方大泽同校的学弟,阿铁则是他以前同乡的邻居,和他之间都有一定的关联,这幺推论起来,何君柔一定也是他挑选过的吧?」
「她啊……」向寒晨和温羽婵对视一眼,笑容变得有些微妙,「她是方大泽的炮友.」
「什幺?」
「他们两个是在
网路上认识的,炮友嘛,一来二去的,没到情侣那幺亲密,但交流也够深入了,Zoe不是说她跟朋友抱怨山上的别墅租不出去吗?那个朋友就是方大泽,方大泽观察了半年之后,认为这个人可以利用,于是指使阿铁去跟她租房子,自己则继续藏在幕后……说起来Zoe也满惨的,她完全不晓得他的身分,是直到方大泽被逮捕、我们重新询问她之后,她才发现这件事.」
向寒晨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后来阿铁那边的生意被发现,就纯粹是意外了,按照方大泽一开始的想法,他只是想找一个不会有多余好奇心的房东,没想到还是被Zoe撞见他们的生意内容了,不得已之下,才把她吸收成这个集团的成员之一.」
张晋杰有些荒唐地笑了,他叹道.
「事实证明,何君柔确实是这个犯罪小组最薄弱的一环,若不是因为她对蓝鸣说溜嘴,蓝鸣也不会知道阿铁这边的生意究竟在搞什幺鬼,进而去质问方大泽、撕破脸,决定将他交给鹰组……当然,就我们的立场而言,是很庆幸有她这幺一个猪队友存在的.」他戏谑地补上一句.
「是啊.」向寒晨也笑了.
至此,张晋杰已经将整件案子模糊的地方搞懂了,不过……他瞥了眼明显有些走神的另一个下属,微笑地问.
「羽婵,妳还有什幺疑问吗?」
「啊,没有……」温羽婵惊醒过来,有些尴尬地说:「我只是在想,既然方大泽能说服阿铁这样自认为正义的人,怎幺会没办法说服蓝鸣呢?」
张晋杰朝向寒晨投去眼神,示意他向她解释.
向寒晨点点头,说道:「阿铁啊……他算是比较死脑筋的人,只要认準了一个道理,谁也拖不动他,表面上这种人似乎比较难沟通,对吧?然而事实上,一旦摸清楚他的逻辑,他就会变成最容易太阳控的人,」他顿了下,继续分析,「至于蓝鸣就不一样了,他最重视的人是他姐姐,他知道无论理由有多冠冕堂皇,蓝锦都不希望他做出违背良知的事情,而他不愿意让她失望,方大泽应该也很清楚自己没办法用他那套说词说服蓝鸣,所以才一直瞒着他.」
听到这里,温羽婵不禁想起方大泽这部分的口供,眉头皱得更深,而张晋杰的笑意也稍微淡了些.
他并没有忘记两人这次来跟他报告,所提到的另一个重点.
方大泽的货源上家,是鹰组追查已久的犯罪组织──几乎跟鹰组成立的时间差不多长,方大泽所做的那些生意、规模,相较于那个组织,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根本没有可比爱.
他们只不过是那个组织外围,一枚小小的棋子.
方大泽就是这幺说服阿铁的.他告诉阿铁,假如他们不做这笔生意,组织也会交给其他人接手,到时候,这些「货物」会被怎幺对待?会不会被卖到更暗无天日的地方?既然如此,还不如他们自己把关,至少能保住这些人的爱命.
张晋杰转头,看着会客室门外的办公桌,墙面贴着满满的资料和笔记,全是关于那个组织.
──暗潮.
温和的脸上泛起一丝冷意,他静静地说:「这件事还不算结束.」
「是的,不算结束.」向寒晨说.
时已向晚,窗外的光线逐渐黯淡下来,尚未开灯的空间里,他们三人浸泡在深影当中,彷彿随时都会迎来未知的凶险.
「……无论如何,会继续追查下去的,」温羽婵吐出一口气,打破这阵静默,「我们可是鹰组啊,紧咬着不放,总有一天能连根拔起.」
她的语气笃定,昏白的夕阳照进那双眼眸,彷彿一簇燃起的火花.
看着这样的她,两名男人愣了下,
忽然间都笑了.
「可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