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2致夏目:来谈谈初次见面的时候吧!高二的时候,我们全家为了配合父亲的调职而搬到日本,我也顺理成章的进入日本的高中就读,藉机认识了你.班上同学对我这个外国人非常好奇,老是要求我说中文... 2
致夏目:
来谈谈初次见面的时候吧!
高二的时候,我们全家为了配合父亲的调职而搬到日本,我也顺理成章的进入日本的高中就读,藉机认识了你.
班上同学对我这个外国人非常好奇,老是要求我说中文,也要求我教他们怎幺说,老实说我有点困扰,明明日语还说不太顺,光是应付交谈就很吃力了,本来想藉由对话多多练习,却老是被159得用自己的母语.
当老师询问有谁可以带我逛逛校园时,全班的眼睛立刻看向你.「找夏目啦!」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亏你故意低头装没事,还是立刻被点名了.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你的母亲是台湾人,和我来自一样的地方,因此能说流利的中文.
你用像是嫌麻烦又像是困扰的眼神扫向我,我心想「人选也不是我指定的,用不着朝我出气吧」,反瞪回去,你露出有点吓到的表情,随即摆出一张臭脸,周围像是有低气压盘旋.
你带我逛校园时的态度简直敷衍至极,根本就是想随便交差了事,我问你问题也不回答,尤其当我用中文时,针对的态度尤其明显.
「虽然其他人对妳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但是对我来说,台湾人一点都不稀奇!老师和同学因为我中文好一点就交差事给我,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当你这幺对我大吼时,我也不服气的露出和你刚刚一样的敷衍态度「喔」、「嗯」了几声,让你看得更气.
这或许是你第一次遇到如此嚣张的女生吧!在我的印象中,日本女生好像都是有礼又乖巧的,会把真实的心情往肚子里吞.
总之,虽然第一印象不好,你之后还是持续向我搭话.
雪
＊＊＊
一星期后,我又到了那栋别墅前,按门铃时还是小心翼翼的,但不像上次那幺不安.这次夏目先生很快就来应门了.
「你好,我是上次的那位,同样是来送信的.」我礼貌地说,不想让雪小姐重要的人认为她选错了信使.
「谢谢妳.」他简短的道谢,接下我手中的信封,又盯着我猛瞧,让我一下子不知该往哪里看.「妳要不要进来坐坐?」最后,他开口.
我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信使跑到别人家作客是不是太超过了啊?但能进到鬼屋,可能还能听到关于雪小姐的事情,实在很诱人,我的理智叫我拒绝,心里却不这幺想,陷入天人交战.
「没关係,进来吧!就当是我给信使的报酬.」夏目先生看我犹豫不决,再度出声.
「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我嗫嚅道.
「不会啊.」夏目先生笑着说,然后指指自己的脸.「而且妳把表情都写在脸上了.」
我连忙遮着羞红的脸,想马上挖个地洞钻进去.
实在是太丢脸了!才刚说着不能让他对我有坏印象,却马上出糗,我担心的望向夏目先生,发现他脸上挂着和刚刚一样的笑,正放心下来时,却又发现他的表情变得複杂,眉头深锁,像是我刚刚矛盾的样子.
「夏目先生?」我不禁出声唤他.
「什幺?怎幺了吗?」
「不……没事.」
虽然他望向我时又变回笑脸,但在转换的前一秒,我却觉得他的眼神像在监视我,还带着点莫名的愧疚.
出于他是雪小姐的熟人和他刚才的亲切态度,我决定让自己相信那只是错觉罢了.
「哇……」
进了玄关,我忍不住发出惊叹,张大嘴愣愣地盯着整栋深不见底的房子.
我原本就觉得内部一定很大、很华丽,一进门应该会看到布置典雅的欧式风格客厅,採用高级木头製成的桌椅,再摆上优雅的盆栽,呈现出和一般人不一样的格调,结果事实远远超出我的想像.
进门后第一个入眼的虽然是客厅没错,但更吸引我的是旁边螺旋状的楼梯.空气中散发着高雅花香,并不是百合或玫瑰浓厚却单
一的香味,而是许多不同品种混合在一起,不会浓烈的呛人,反而令人感到舒服的清幽,此外还混杂着木头的沉稳气味.
「请往这边走.」夏目先生打断我的震惊.「这是拖鞋.」
我跟着夏目先生爬上螺旋状的楼梯,进入位于二楼右边的第一个房间.这里似乎是他的书房,墙壁是内嵌的书柜,放满许多光看书名就觉得艰涩的书籍.
我依循夏目先生的指示,坐进一张有着金色扶手的沙发椅,他也跟着坐进我对面的椅子.
我拘谨的把手放在併拢的大腿上,挺直背脊,想表现出不输这庄严气氛的良好教养.
「雪应该非常信任妳吧!所以才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妳,请妳帮忙转交.」夏目先生挥动手上的信封,向我问道.「可以问问妳和她是什幺关係吗?」
我微微倾身向前.「雪小姐是我在公园里认识的姊姊,她每个星期都会教我打排球,多亏了她,我才能通过考试.」
「她有和妳说过什幺关于她自己的事吗?」
我摇摇头.「她几乎没提过,也没说过夏目先生的事,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多告诉我关于你们俩之间的事.」发现这请求似乎有点踏入禁区,我慌忙补充.「我不是想八卦,只是有点好奇,毕竟我现在是你们俩之间的桥樑嘛!哈哈!」
夏目先生并没对我的要求显现出厌恶,反而像是鬆了一口气,放鬆了眉宇间紧绷的线条.
「告诉辛苦的信使一点故事,是很合理的报酬.」他微笑回应.「想喝点什幺吗?咖啡?果汁?」
「我要果──」说到一半,我停了下来.果汁好像太孩子气了,既然我已经上了高中,就来嚐嚐爸爸平常喝的咖啡吧.「请给我咖啡.」
「好,妳等一下.」
夏目先生接到我的回答后,离开书房去準备饮品.
等待的同时,我的舌尖泛起了一股苦味,那是小时候偷嚐的咖啡味道,又苦又涩,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幺会有那幺多人喜欢喝,这就是大人喜欢的味道吗?上了高中的我,想要尝试克服它.
「请用.」不一会儿,夏目先生将杯子放在我面前,我瞄了瞄杯中的液体,发现并不是接近黑的咖啡色,而是较浅的褐色.是奶茶的颜色.
「我加了奶精和砂糖,本质上还算是咖啡吧!」他朝我眨眨眼,啜了一口自己的饮品,那是真正的、没有添加其他东西的黑咖啡.
我不好意思的从杯缘后方看着夏目先生.「……谢谢.」
小小的啜了一口,甜味立即旋上舌尖,和当时的咖啡截然不同,有着浓浓的奶香,嚥下去后依然觉得有糖粒在舌尖旋转.
「好喝吗?」他问.
「嗯,很好喝.」
「那太好了.」他温柔的瞇细眼睛.
他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想到雪小姐,这两人散发出来的感觉和气质实在太过相像,让我忍不住猜起他们的关係.
我曾听人说过,两个人在一起久了,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染上对方的习惯,他们是不是也因为这样而变得越来越像呢?
「夏目先生和雪小姐是情侣吧!」我不禁脱口而出.
夏目先生霎时停下手边的动作,眼神飘移,显得有些僵硬.
发觉自己说错话了,我吓得摀住自己的嘴巴.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不,不是因为妳的关係.」他摇摇手.「我只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看着他动摇的样子,我满心愧疚,却又觉得这是个问清楚的机会.「夏目先生,我想问一件事.雪小姐她是不是……过世了?」
他用手抹脸,似是要让自己清醒.「对,我以为妳已经知道了.」
「我有在猜,可是一直都不确定……」我抓紧制服裙.「我知道这样不太礼貌,但我真的很想多了解雪小姐和您的事情,再加上您刚刚也说了这点报酬并不过份,所以、所以……」
「我知道,我会和妳说的.」夏目先生的情绪渐渐缓和,但好像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我和雪就像妳猜的一样,确实是情侣.她在高中的时候因为爸爸调职而来到日本念书,转进我们班,而我的母亲是台湾人,所以自然而然的成为她的嚮导.」
回忆起美好的往事,他的眼神变得柔和.
「我们的关係一开始很差,因为她脾气很硬,而我也不是个度量大的人.」他苦笑.「不过就像是不打不相识的感觉吧!以那次嚮导为契机,我们之后反而走得越来越近.」
他放鬆脸上的表情,嘴角缓缓上扬,我则听得津津有味,但这段佳话却被一串钟声给打断.
「啊,是我家的钟,每到整点都会响.」夏目先生边说边看看手錶.「已经六点了啊.」
「什幺!六点!」我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时间还不回去,妈妈铁定气炸了,我拿出手机查看,发现有三通未接来电,心里暗叫不妙.
「对不起,我得走了!」我赶紧抓着书包往房门外冲,想着还没道别,又回过身
子.「谢谢您今天告诉我那幺多事!」我想了想,决定鼓起勇气,再提出一个踰矩的请求.「下次请务必告诉我更多关于你们俩之间的故事.」
他沉默了好久,我以为他不会答应了.
「……好.」最后,他轻轻地说.我差点就漏听了.
再一次正眼看他,我发现他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让人心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