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线透过窗帘照进荫暗的窗内,向屋内的人展示已经日上三竿的事实.
用棉被裹着身体的卡莎碧雅像是吸血鬼被阳光照到一样,用手背遮着眼睛,难受的呻吟.她昨晚根本没什幺睡,清晨的时候才入睡,还以为可以一觉到晚上,看来现在得先吃午餐了.
卡莎碧雅扭扭身子,企图把自己挪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却是徒劳无功.她想,拉克丝应该是出自好意才会把整间屋子採光最好的房间给她住.
……嗯,大概吧.
卡莎碧雅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很后悔没有在窗户上
再挂几层厚重的布,用来遮挡毒辣的阳光.
突然有点想念自己那小小的、但各方面却又让自己很满意的小房间了.
就在卡莎碧雅準备去洗脸刷牙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打了个哈欠,顺手接起电话.
卡莎碧雅睡眼惺忪地说,「喂?」
拉克丝听到这个慵懒的声音就已经猜到,「妳刚起床?」
卡莎碧雅走进浴室,拿起流理台的水杯开始装水.
「嗯,妳要干嘛?」
「本来想找妳逛街──」
卡莎碧雅手一抖,水杯里的水漏了大半.
拉克丝突然变得高亢的声音让卡莎碧雅头皮有些发麻,她当机立断的挂了电话,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卡莎碧雅知道拉克丝在打什幺鬼主意,但她绝对不想再去帮拉克丝拿一大堆的战利品,在她看来那些东西毫无意义,只不过是女人发洩的一种过程而已.
卡莎碧雅没有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因为她看到手机里有另一封讯息.
『可怜虫,我準备了一个惊喜给妳,我相信妳会喜欢.』
能够发送讯息到自己手机里,语气还这幺讽刺,除了卡特莲娜以外卡莎碧雅想不到第二个人.
惊喜?她又想干嘛?卡莎碧雅瞇起眼睛,疑惑在心里越滚越大,有什幺惊喜是卡特莲娜愿意查出她的通讯方式、还特意传讯息告诉她的?
……啧,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反正她现在也没什幺好失去了.
卡莎碧雅不再想卡特莲娜的用意,她将牙膏挤到牙刷,15一口水后开始刷牙,卡莎碧雅皱了皱眉,突然又想到拉克丝昨天失控的模样,她吐出一口泡沫,再用水杯里的水漱了漱口,重複几次后,把水杯和牙刷洗乾净放回原位.
洗面乳在手中搓揉起泡,抹在脸上像是敷上一层薄薄的面膜,卡莎碧雅转开水龙头,用手捧起一把水,往自己脸上泼.冰凉的水驱散了一点倦意,卡莎碧雅拿起挂在一旁的毛巾,準备擦乾脸上的水份.
感觉脸上已经擦的差不多了,卡莎碧雅将毛巾重新挂回架上.流理台通常都会附一面镜子,她沉默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皮肤……还真苍白呢,黑眼圈也有点重了……
卡莎碧雅心神一动
,手心缓缓地贴上镜子,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陌生人,说:
「记住,妳是个有血有泪的人.」
除此以外,她什幺都不想要是.
卡莎碧雅换好衣服,拨通了拉克丝的电话.
知道拉克丝在哪里后,卡莎碧雅背上她的小包包,前往目的地.
卡莎碧雅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慢吞吞的踏着步伐移动,她随意的观察四周,跟昨天比起来,今天路上的人似乎不多,有些店面也没有营业.
应该只是工作日的关係吧?不过这幺多店都没开,拉克丝今天出来到底要逛什幺街啊?卡莎碧雅在心里腹诽,害她因为担心还特地跑出来找她,如果拉克丝有良心的话,今天就不应该再把东西都给她拿了!
不过自己算来算去,好像也只有拉克丝一个朋友而已,而且她的身体看起来还非常的弱……好吧,帮忙提袋子可以,但是不行都只有她一个人在出力.
况且拉克丝这幺会花钱,为什幺不自己专门雇个人当苦力,非要找自己这个免费的劳工?卡莎碧雅撇撇嘴,真不知道拉克丝心里在想什幺,她也很忙好不好,哪有那幺多闲情逸致逛街.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拉克丝最近的表现实在太异常了,不然她才不会出来……
啊啊啊啊啊--!为什幺想了这幺多还是绕回原位──
虽然心理状态已经纠结到无法自己,但卡莎碧雅的脸上还是一贯的清冷.就算刚刚有小朋友不小心撞到她,她也只是轻轻地看了一眼,然后加速离去.
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幺不妥,那小孩的冰棒都掉在地上了,不跑难道还等他哭?她可不知道怎幺哄小孩.对卡莎碧雅来说,小孩是麻烦与麻烦的结合体,能不要接触就不要接触,她养只狗都比养小孩来得划算.
哼……不知道那种软绵绵的生物到底有哪里好.
小小的、似乎一只手就能捏死……
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天真与信任……
拉克丝现在在的咖啡厅其实离家里并不远,可不知为何,卡莎碧雅觉得这趟路怎幺走也走不完.
她迫切的想要找事情做.
否则有些回忆就会无法控制的涌上来,充斥在她脑海里,卡莎碧雅甩甩头,159自己脑海一片空白.
『咿……啊……』
软糯的呻吟像是超音波灌入脑袋,卡莎碧雅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僵硬的手指动了动,而手中似乎还残留着冰冷的触感.
卡莎碧雅凝神看着自己的掌心,她不后悔,她这幺告诉自己.
她的心里没有太多道德标準,她想保护的人,才是她的善恶之分.
有些路
,硬着头皮都要走下去.
卡莎碧雅再次迈开步伐.
*
这应该是今天第12个偷瞄他的人了.
塔隆盘腿而坐,头微微垂下,让头髮稍微遮掩他人的奇异目光和自己的表情.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一头白髮会让自己更惹人注目.
或许他该用『还好卡莎碧雅租的公寓有些偏僻,会经过的人本来就没多少』这种理由安慰自己.
太阳晒的塔隆头顶发烫,但他却也十分享受这种感觉,就好像被关在地下室时自己身上长了好多霉菌,现在正是治疗的过程.
可是,卡莎碧雅什幺时候才回来呢?
这个疑问没有答案,塔隆听见细微的脚步声,他默不作声,而后,看见一双有着卡通图案的凉鞋停在他面前.
女孩,没有威胁,塔隆稍稍抬起头.
只见女孩捧着一碗水,朝塔隆喊:「爷爷!喝茶!」
「……」
他的确有些渴了.
塔隆沉默片刻,接过了那碗水,对女孩说了谢谢.
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
塔隆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并不在意别人喊他什幺,但第一次有人喊他「爷爷」,这令他有些五味杂陈.
他将水一饮而尽,把空碗放在身旁,碗的旁边还有几枚铜板,那是早上有几个上班族丢给他的.
塔隆强忍住叹气的冲动,他
觉得自己如果再穿的破烂一点,就能以乞丐为职业了……
塔隆改屈膝而坐,双手抱膝,闭目养神.
时间越是接近,他就是越是不安.
卡莎碧雅没有这幺快回来也好,反正,他也还没做好心理準备.